廻龙桥大吉 钓鱼人的节日多半都是在山水间度过的,元旦也不例外。新年第一天十点,五辆车十来个人不约而同齐聚沱江支流杨溪河,肖勇还带着四岁的儿子。上次在麻石桥我钓的还不错,然而大部分人收获寥寥,今天移师廻龙桥。廻龙二字寓意吉祥,四川人特别钟爱,几乎每个县都有廻龙乡或者廻龙村。以廻龙命名的桥比比皆是,每个县都有好几个。杨溪河的廻龙桥则是个村名,老陈一听到廻龙桥这个名字就连声叫好:“这个地名好,吉祥。今天总不会打光脚板儿啦!”以地名判断鱼情的好坏实在是没有科学根据,不过是表达钓鱼人的美好愿望罢了。 周亚飞等好几个人都是第一次来杨溪河。我们一帮钓友按照惯例,新来的人是享有优先选择钓点的权利的,我和老尚、小勇、老陈等人一路向下游探寻。到的有点儿迟了,好钓点都被人占去。我看到这一带东部两山相峙,河面比上游的河段狭窄许多。向西则是一马平川,小河渐行渐宽。我站的地方正是山地和平原相交之处。河岸竹木葱茏,河面上生长着一大片水葫芦。估计是个藏鱼的好地方,就确定以此为钓点。从来没有钓过的地方不知道哪儿好哪儿坏,探探钓点四周的地形我确信这个钓点不错。河床微有起伏,钓组所能探及之处深浅相差并不甚大,都在一米七八。这个深度在冬季显得浅了些,可是大片的水葫芦会带给鱼儿极大的安全感。权衡利弊确定这是个不错的钓点,在靠近水葫芦两三米略微深点的地方打下了诱饵。要是水草应该越靠近越好,水葫芦又另当别论。它是会随风飘荡的,风一吹满河乱跑,钓点离它太近很可能就被水葫芦覆盖。美中不足的是此处河岸十分陡峭,上下都要分外小心。中间虽然有个小小的平台,可是我的钓椅太大,根本无法安置。只能放个小折叠凳,注定今天钓鱼会很累。只要有鱼,累点儿我是不在乎的。 温暖的阳光从云端洒落隆冬苍茫的原野之上,更显得麦苗儿青青,油菜葱绿,红土地上一派生机。小河在小萧的夫人兰子的钓点转了个90度的大弯缓缓向西流淌,极目所望颇为平直。受地形所制这段小河变的窄了一半,河水想必也要深得多,正是鱼儿冬季最喜欢的好地方。河畔松柏成林,水竹、斑竹、芦荻和芭茅草连成了片。苦楝子、麻柳树和灌木丛长满了河沿。大叶桉向来是挺拔矗立的,我眼前的这一棵却向河对岸一片婀娜的斑竹林斜斜地探出身子,弯成了近乎完美的曲线,似乎要和斑竹隔河相拥。可巧一个白衣的钓鱼人正在穹拱下抛竿,颇有些诗情画意。 冬季等待鱼儿进窝的时间较长,老陈老尚和大邓相继从我身后走过察看钓点。走回来的时候都是几乎完全相同的一句话:“你这个位置太不舒服了,前面不远就有个好位置,靠草近,坐处也宽敞,搬过去吧。”周亚飞过来也这么说,看见我起竿换饵大惊失色:“哦哟,你钓点这么浅,我那儿有三米多,冬天要钓深点儿。”他这话说的我也心动了。赶过去看了看,的确比我现在的位置好的太多。这也是个教训,新到一个地方多走走看看就不会陷此窘境。然而诱饵早已打下,拉饵布窝也已经快一个小时了,现在搬家岂不是要前功尽弃?今天的太阳晒得脸上很舒服,鱼儿也许会到浅处享受阳光呢。 大邓的夫人燕玲也从我身后过去了,看来这段时间大家的都没有动,要不然也不会纷纷四处闲逛了。当她回来时说:“你这个位置……”一模一样的句式开头,看来我这个位置实在蹩脚。正在此时向下一顿,虽然只有一目,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。一挥竿,中了!鱼儿拽着鱼线在水下兜了两三圈才飞出水面。身阔背厚,鳞甲鲜明,一条极其漂亮的小板鲫。我的位置固然不好,只要鱼好就行。长时间不上鱼的时候人们会试用红虫、蚯蚓、米饭和各种味型的饵料。希望尽快找出一款能够满足鱼儿刁钻胃口的钓饵。钓上来第一条鱼按惯例有责任向大家通报鱼种和钓饵,供大家作参考。但是今天不用我费劲,燕玲的小广播早就沿河传开了:“老李用拉饵钓了一条大板鲫。”钓鱼人总是这样,三两多点儿的小板板一传立马升级成了大板板,人们都以为在半斤以上。 钓点来了大鲫鱼,小杂鱼是不敢靠近的,好一段时间纹丝不动。微风拂面而过,头顶上的麻柳树衰败的黄叶纷纷而下。黄叶顺着水流悄无声息地向下流淌,就像是一队队的小船。几只带着白班的黑色水鸟结伴横渡宁静的小河,相顾啁啁,显得自在而惬意。隆冬时节不收费的小野河,鱼自然是来得慢的。棒花鱼插空赶来偷嘴,被钓了个正着。棒花鱼大多不会超过一寸,这条却差不多有三寸。身上黑色的斑纹宛然,胸鳍腹鳍都是明亮的黄色。虽然钓鱼人大多讨厌它既没吃头又没看头,其实也可以算是条漂亮的鱼。 两片黄叶漂过标尖,标尖微微一颤。飘荡的黄叶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的,挥动鱼竿,刺鱼的感觉沉沉的。手上传来鲫鱼特有的震颤感觉,紧接着来了两下强劲的冲刺,一下大幅度的横移。半斤左右的大鲫鱼才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我忽然想起了我的钓组,糟糕!来杨溪河的第一天我曾领教过小杂鱼的猖狂,因此悟出了冬天钓小杂鱼的一些心得,钓了好几十条肥大的白鰺儿。此后乐此不疲,一直使用0.8#主线0.2#子线和3#小钩,想再一次重温爽钓白鰺儿的旧梦。昨天用这付钓组钓鲫鱼同样得心应手,少见的名列前茅。一付子线用了两天早已十分脆弱,一时粗心没有及时更换,遇上大鲫鱼多半要糟糕。 还好,鱼并不算太大,肯定超不过半斤。顺顺利利地牵引到近处,银鳞在清澈的水面一闪又一闪,真是条漂亮的大板鲫。我脚下是接近一米五的高坎,坎上丛生着许多小灌木。直接上提肯定挂上小灌木,脆弱的子线一碰必断。从远处直接飞鱼可以避开小灌木,我放松钓组牵引鱼儿往远处游。鱼儿极不情愿地犹犹豫豫往外游,终于到了预定的地方。正准备用力往上飞的时候我又犹豫了。我那脆弱的子线能经得起大力飞鱼的考验吗?提不行,飞也不行,真是两难。遇上这种情况用抄网就不算问题,可是一上午忙来忙去,什么准备工作都做得好好的,单单没有准备抄网。这三天我一直瞄准小鱼的惯性思维给自己出了个难题。 好在老尚能听见我的呼唤,提高嗓门求援。老尚以为我钓上了大鱼,拎着抄网飞奔而至。等看清楚不过是条半斤左右的鲫鱼大感诧异:“这么大的鲫鱼飞起来的手感棒极了,你居然要抄?飞它上来多么美妙!”他哪里知道我的苦楚。老尚抄完鱼一边往回走一边宣传:“老李尽钓大鲫鱼,又钓了条六两多的!”钓友们目测自己的鱼往往偏低,看别人的鱼又往往偏高。一条不到半斤的鱼变成了六两多。 吸取教训先更换了新的子线,索性连抄网也组装好放在顺手的地方,完全一付要钓大鱼的架势。奇怪了,抄网备好后钓上来的都是些小鲫鱼,还在吃奶的只能放生的那种。奶鲫钓光了棒花鱼和小麦穗鱼又来了,白鰺儿常常和它们为伍。这条小野河的白鰺儿个大体壮,拽起来的手感相当不错。我以为棒花鱼之后大群的白鰺儿会接踵而至,让我再重温一次爽钓的旧梦。可是我想错了,棒花鱼小麦穗和奶鲫几乎耗去了大半个下午的时光。上钩的几条白鰺儿也是只有十来厘米的小家伙,前天那些大白鰺儿踪迹不见。 我已经笃信今天会以两条鲫鱼收场,站起来活动活动蜷曲的有点儿麻木的双腿,准备四处看看风景。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,急急挥动鱼竿,又是那种沉甸甸的感觉,大鲫鱼又回来了。虽然刚换了新子线,既然抄网就在顺手的地方,那就不用飞鱼了。冬季使用抄网的机会还真不多,也过过抄鱼的瘾。周亚飞在远处看见我半个小时连续用了四次抄网,还以为我连续钓上了大鱼,赶过来看个究竟。我告诉他不过是些三四两的鲫鱼,周亚飞道:“我还以为你钓上了大鱼。不过也不错,我还没开张呢,只钓了十来二十条白鰺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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